这条路,他终究是走到头了。
从仪凤年间在大理寺断案,到垂拱时顶着酷吏的刀斧直言进谏,再到圣历年间力挽狂澜劝回太子,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,却也踩出了一条让大唐能接着走下去的路。
他想起当年在狱中,来俊臣的爪牙把烧红的烙铁举到他眼前,他盯着那团火光说“大周革命,万物惟新,唐室旧臣,甘从诛戮”时,心里想的不是自己的命,是洛阳城头上那面“唐”字旗,能不能有再飘起来的一天。
秋风卷着落叶掠过衣袍,猎猎的声响里,仿佛能听见无数人的声音。
有案牍前冤魂的泣诉,有朝堂上同僚的争执,有边关传来的捷报,还有市井里百姓的吆喝。这些声音缠绕着他,像一首无声的挽歌,从少年时初入长安的朱雀大街,一直唱到此刻洛阳城的暮色里。
回到狄府时,苏无名正站在阶前等。
少年人穿着半旧的青布襕衫,手里攥着本《唐律疏议》,见轮椅过来,忙上前想扶,手指却在触到狄公衣袖时又缩了回去。
狄仁杰看在眼里,忽然开口问:“无名啊,还记得为师和你说过什么吗?”
苏无名愣了愣,随即挺直了腰板,声音朗朗:“为死者言,为生者权。”
那是三年前,他们在京兆府验一具被诬陷通敌的老兵尸体,死者喉骨有碎痕,分明是被人扼住咽喉强行灌下毒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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