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动。”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却有着磐石般的稳定和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烙印力量反噬,不想变成废人,就安静待着。”
云倾寒的动作僵住。她这才清晰地感知到,那股压制着烙印灼痛的庞大力量源头,正是身后这个男人。一股温润、精纯、带着寒冰般清冽气息的灵力,正源源不断地从他紧贴着她后心的手掌渡入她的体内。那灵力如同冰泉,小心翼翼地包裹着后颈那团狂暴的“火种”,强行冷却、安抚,每一次流转,都带来一丝短暂的、令人心颤的舒缓,暂时压下了那几乎要将她灵魂撕裂的痛苦。
然而,这并非恩赐。屈辱感如同毒藤,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。她竟沦落到需要仇敌的灵力来缓解痛苦?这认知比烙印本身的灼烧更让她痛恨。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,每一寸肌肉都在无声地抗拒着这被迫的依靠,抗拒着他体温的侵入,抗拒着这施舍般的灵力。
她的眼神冰冷锐利,如同淬了寒毒的针,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玄色衣襟上繁复的暗金云纹。那衣襟上,似乎还沾染着几点极其细微、几乎难以察觉的暗褐色痕迹——是她的血?还是……她不敢深想,只觉得那几点痕迹刺眼无比。
寝殿内静得可怕,只有烛火偶尔爆出细微的噼啪声。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,沉重地压在两人之间。君无夜源源不断输送着灵力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,滴在云倾寒散落在他手臂旁的发丝上,晕开一点深色。
那细微的湿润触感,如同针尖扎在云倾寒紧绷的神经上。
“君无夜,”她终于再次开口,声音压得极低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窟里凿出来的,带着刻骨的寒意,“收起你这套假仁假义。要么杀了我,要么……放我走。这般折辱,算什么?”
输送灵力的手掌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君无夜垂眸,目光落在怀中人僵硬冰冷的侧脸上,她浓密的眼睫低垂着,在苍白的肌肤上投下两弯脆弱的阴影,紧抿的唇线却绷出钢铁般的倔强。他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里每一寸肌肉都在无声地叫嚣着抗拒。
“折辱?”他重复着这两个字,声音低沉,听不出情绪,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,仿佛在咀嚼着什么沉重的东西。环在她腰间的手臂,那钢铁般的禁锢,竟缓缓地、极其细微地松了一分,似乎是想给她一丝喘息的空间,却又不敢完全放开。
他沉默了片刻,再开口时,声音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,像是疲惫,又像是某种更深沉的东西在涌动:“阿云……这烙印,是你当年为我挡下那道绝杀血咒留下的。它引动你的旧伤,若不压制,会毁了你根基。”那个久违的称呼,“阿云”,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从他口中滑出,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、久远而生涩的温柔。
这声呼唤,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,在云倾寒死寂的心湖里激起一圈剧烈而混乱的涟漪。阿云?谁是阿云?她明明是“惊鸿”,是主上手中最锋利的刀!这陌生的、带着旧日暖意的称呼,像一把生锈的钥匙,猛地捅进她记忆深处被层层铁锁封死的门扉,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眩晕。一些模糊的、带着暖色调的碎片在脑海中疯狂闪烁——阳光很好的庭院,谁在温柔地笑?一串糖葫芦被塞到小小的手里?还有……还有那支刻着凤凰的玉簪,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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