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把我从弟拉下了马,还以为陛下会赏你进兰台呢,原来也还是走这里。”李广的那条大嗓门在未央宫这样的地方也毫不降低。
公卿、列侯、宗室大臣们站住了,甚至屏住了呼吸,静静地,只倾听,不评判,白刃战。
“三公之位,得之我幸,失之我命,难道卫尉卿家没有了三公之位就活不了?”
张汤根本不怕他,嗓门没有他大,调门却不比李广低,“还是说,李家还兀自做着‘以丞相褒侯’的美梦,卫尉卿是自知此生无有列侯之命吗?”
这就不只酸刻了,简直是诛心之论,封侯之难,始终是李广的伤疤,如果那时不接梁王印,如果北征不迷路,如果……此地恰在转弯处,李广站的位置有些吃亏,他的脸正对着日光,偏又睁大了眼,被日光刺得难受,压制着满腔怒火,回道:“我李家没有什么以丞相褒侯的心,也从来没有想过以丞相褒侯!”
“哦,原来是不想吗?”张汤平静地说道。
又是一刀!
公卿、列侯、宗室大臣们看着李广几乎气得撂过去,太阳穴鼓起,双手攥拳的模样,都不敢想象,这要不是未央宫,场面会有多么火爆。
爱吵架的从来就怕两种人,一种,任你暴跳如雷,他却心静如水,另一种,是挑你一枪,扬长而去。
张汤面对李广,使的是第二种,在李广怒火升腾时,离开石路绕道草地,走了过去。
沧池里日光照耀的苍色水面,李广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,血染宫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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