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端坐,身披一套唯有破军卫主将才有资格穿戴的玄黑重甲。身形在满帐虎狼之士中,其实算不得如何魁梧,可他就那么坐着,便如一座山坐镇在那里,让整座大帐的空气都变得沉重、稀薄。
他约莫四十岁年纪,面容冷硬如北地铁石,最扎眼的,是自左额角斜着劈下来的一道疤,一直延伸到下颌。
那疤痕不是寻常的肉色,也不见狰狞,反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银亮质感。烛火一晃,那道疤便跟着闪过一道金属冷光,好似一条银鳞小龙,在他脸上打盹。
他便是这支秦军西路军的主帅,整个北方战线的总指挥,龙骧九卫之首破军卫的主将,燕寒川。
一个在北地能让小儿止住夜啼的名字。
李幼白眼角余光瞥见,就连钟不二这等在军中出了名悍不畏死的军侯,在燕寒川跟前,也下意识地收敛了浑身扎人的气焰,屏住呼吸,站得笔直,像个第一天入伍的新兵蛋子。
整座大帐的沉闷,原来都因燕寒川一人的呼吸而起落。
“诸位。”
燕寒川终于开了口,嗓音里没什么情绪,像是雪地里两块石头在摩擦,“请看。”
他手里握着一把铁钳,钳口夹着一块烧得通红的木炭,没有丝毫犹豫,径直在巨大的舆图上,按在了墨家机关城的核心——断水涯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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