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努力想看清楚点,但眼前一切——疯狂吃垃圾的燕王、吓傻的群众、看戏的密探——都隔了层水波纹似的,扭曲又魔幻。
就在这要命的晕和疼里,一堆根本不属于他的记忆,跟凿穿了似的,轰一下喷了出来。
他看见个瘦巴巴的少年跪在病床前,攥着母亲干枯的手,声音带哭腔但贼坚定:“娘,我选上燕王府亲兵了!有双倍饷银,一定能治好你,让小妹吃上饱饭!”——那是原主张炎第一个承诺,沉甸甸烫得很。
画面一切,北疆风雪跟刀子似的刮脸。年轻亲兵张炎握着长矛,手冻僵了却挺得笔直,护在披大氅的燕王身后。狼嚎声中,燕王声沉如水:“怕吗?”少年音发颤却硬气:“殿下在,我不怕!”那一刻,忠诚比命重。
又一幕砸进来:北平校场,太阳毒辣。他因动作失误被罚,咬着牙一遍遍练,汗如雨下。结束时,一碗井水递到面前。抬头是燕王没啥表情的脸:“筋骨不赖,明天调来亲卫队。”——那是军户子弟拼来的出路,是希望。
这些记忆带着原主最真的情感——对家的责任、对主君的敬畏、在军中的荣辱——像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穿越者张炎的魂上。他闷哼一声,捂着头几乎要吐。两个人生在他颅内打架、对撞、融合。
他是现代人,知道眼前这吃馊水的疯批以后是永乐大帝;可他也是张炎,是亲眼看见英雄崩塌、信仰碎一地的亲兵。
剧痛中,他猩红的视野扫过街面。建文密探不再掩饰脸上的讥笑,有人甚至抱起胳膊看戏。而街角有个老兵,用粗糙的手死死捂着脸,肩膀抖得厉害,指缝里有泪——绝望和讽刺,忠诚与背叛,在这条街上扭曲交缠。
信息量太大,加上生理上的剧痛,终于超出了极限。他意识里那根弦“嗡”一声断了。黑暗温柔又彻底地吞没了他。
张炎的视野晃得更厉害,剧痛一波波冲击着意识。他靠墙坐着,拼命想保持清醒,但原主的记忆跟洪水似的往外冒。
三年前第一次穿上亲兵戎装的自豪;每月小心翼翼把大部分饷银托人捎回家,只留点铜板过日子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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